高規格把得獎作品裱褙起來。
陳澄波對孩子的表現從不吝於讚賞,還會以實際的行動來告訴孩子,他多麼以他們為榮。二女兒碧女參加學校的表演會,他不但親臨光賞,還在現場速寫,畫下了會場的情景,和女兒演唱的神情。
在孩子心中,陳澄波並不像一般的父親,更像個引航者。他總是在知性上啟發他們,設法提升他們的視野。
一九三六年國際知名的韓國舞者崔承喜,在全球巡迴演出時來到台灣。在那個年代裡,台灣很少有國際性演出,票價自然不會便宜,以當時陳家的經濟來說,觀賞這場演出是一項負擔,陳澄波依然設法買到了兩張票,帶著重光去觀賞。崔承喜的演出非常轟動,重光很喜歡那場演出,表演結束後還跑到後台跟崔承喜要了一張簽名照。
陳澄波很少過問孩子的生活細節,卻會在孩子需要的時候適時出現。有一年,重光和小弟前民疑似得了傷寒住院,在東京的陳澄波知道後,特地帶了一箱蘋果回來。幾多年後,重光已經忘了生病住院的細節,卻對那箱蘋果記憶猶新。對她來說,那箱蘋果是父親的象徵,代表著父親的味道。
一九三九年,大女兒紫薇結婚前,要求陳澄波送他一把洋傘當嫁妝,陳澄波自然一口答應。他上台北後四處尋覓,可是都找不到女兒喜歡的洋傘式樣,他開始煩惱起來。剛巧,他聽到好友陳春德從日本帶回一把深藍色的洋傘,立刻去陳家拜訪,懇請陳春德割愛。
陳春德感到很為難,因為那把傘是一位女性友人拜託他從日本神戶買回來的,怎麼可以轉手給人呢?陳澄波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,可是為了紫薇,他厚著臉皮再三拜託,陳春德被他的父愛感動了,把坐了五天船才帶回來的洋傘轉讓給了陳澄波。一個星期後,陳春德收到三箱嘉義飴和一封謝函,陳澄波在信函裡寫著:「陳君,嘉義飴比洋傘更甜蜜呦!」
除了洋傘,陳澄波還送紫薇夫妻幾件油畫,其中一幅是<駱駝>。他藉由此畫祝福紫薇新婚,也鼓勵女婿效法駱駝的精神,任勞任怨,專注於創作,並負起家庭責任。
紫薇婚後,和丈夫婚後移居日本,陳澄波也一同前往東京。到了東京後,他寄了幾張明信片給碧女和重光。
1939年9月25日
23日晚上抵達東京。姊姊和大家都很好,幫我跟媽媽他們說一聲。東京轉涼了,到處都在開畫展。這是你姊夫的作品,其他還有3件。我們在找新的住處,找著了再通知你們。爸爸的畫,<濤聲>(50號)也就是畫海浪的那張最好。大概會和姊姊一起回去,叫你媽別擔心!再見!要好好用功喔!
1939年9月29日
你姊夫和你姊姊搬到東京市下谷區谷中初音町4之81佐藤家,我則搬到上面寫的地址。有空時記得跟姊姊連絡,明信片也可以,她下個月開始去學洋裁,你姊夫每天去學校和公司,兩人感情很好。你們也要好好用功!
這幾張明信片中,有一張女性裸體雕像,陳澄波毫不介意的寄給十五歲的碧女和十三歲的重光。在那個年代裡,沒有一個父親會寄這樣的明信片給自己的子女,可見陳澄波對待孩子的心態是多麼開放而超然。
陳澄波收集的明信片數量非常豐富,很多都是帝展、槐樹展和其他展覽入選的作品。一九二九年,陳澄波寄給紫薇一張明信片,告訴她自己的作品<早春>入選了帝展,並在上野美術館展出。明信片的正面是當年帝展入選的油畫作品<綠色の服>,是日本知名畫家川合玉堂之次郎﹝1900-1987﹞的作品。
這些美展明信片的尺寸雖然縮小了,難以仔細欣賞作品的細節,但對於無法親自觀展的畫家或習畫者來說,卻是非常珍貴的。他們可以從這些明信片中尋找創作的題材,了解當時日本畫壇的動態。美展明信片上也會印出畫家的名字、畫作的主題,和美展的名稱、入選的年代,對於有西研究美術史的人說,也是很重要的材料。
美展明信片在資訊不普及的二十世紀初期,還扮演了替畫家宣傳的功能,當明信片寄出後,畫家的名字和作品也會隨之散播出去。陳澄波也常將自己的作品印成明信片寄給家人和朋友。一九四三年二女兒碧女的作品<望山>入選第六回台灣總督府府展,他也將那張作品製成明信片,可見他多麼以女兒為榮。
當時的畫家也會將素描勾勒在空白的明信片後,做成手繪明信片製寄給友人,陳澄波也依樣。一九二九年他在太湖寫生,就曾勾勒其中一張<太湖別墅>,寄給台灣當代知名畫家林玉山。 |